御醨

过时之人
我会死在风中 永不落地生根

【OW|麦克雷中心】流浪者之歌(二)

#半架空,慢热正剧,前半段麦克雷中心无CP,后半段麦藏,76R76暗示。

#设定说明与警告详见第一章


- Chapter 2 -


“总之,你们死局帮至少得再补上四成的资金,”特莱弗一脚踩在矮沙发的扶手上,食指穿过扳机护圈转着那把没上膛的柯尔特半自动手枪,“当然,用酒吧做抵押也可以,这里一天的净利润不少吧。”

麦克雷微仰着头眯起双眼,把对面正放着狠话的男人从头扫到脚:“听起来,我们是谈崩了?”

牛仔的话音还未彻底落下,从他手间便传出了巨大枪响,火药爆裂的声音将吧台后唱片机正播着的一曲巴萨诺瓦小调吞噬殆尽。上一秒还气焰嚣张的老特莱弗,应声瘫倒在那张被他踩脏的单人沙发下,猩红液体从脑门正中的血洞里汩汩流出,集聚在地板上。

余下群龙无首的杂鱼喽啰们,拥挤着从后门逃窜而出,麦克雷看着那些惊惶的背影,将剩余的五颗子弹一一送进落在人群最后的脑袋里,然后缓步上前走到沙发边,踢了踢渐趋僵冷的尸体。

“特莱弗,你真的不长记性。说过多少次了,我讨厌有人把沙发弄脏。”

酒吧又归于平静,只余黑胶片悠悠旋转,仿佛在为这场不算惊险刺激的杀戮伴乐,《Desafinado》轻快旋律中的萨克斯主调让麦克雷心情好极——牛仔喜欢这个收敛又性感的风格——他将沙发扶手上的鞋印掸去,踢踏了几下短皮靴,装模作样跳出一段不成风格的舞步。跳到门口时,歌曲恰巧奏至尾声,唱片机咔嗒一声换碟,接上一首忧郁的蓝调。

这可不是牛仔的菜了,他朝身后跟随而来的两个帮手比了个手势,把左轮手枪插回腰间的皮套里,边走出门边吩咐他们在傍晚第一批酒客来之前把这里清理干净。

他的宝贝座驾就停在街巷口,一部2020年左右发行的老款哈雷大道滑翔,时代的洪流滚滚向前,牛仔们以车代马穿行于西部公路的沙尘之间,也成为了一种不辱精神的新潮流。他半躺半靠跨坐在上面,百无聊赖地等待手下,口袋里一边是从约克那儿顺来的雪茄烟,另一边,装着几个他们死局帮众之间惯例用啤酒瓶盖充当的筹码,它们刚从之前那场赌局中躲过一劫,而留在赌桌上的那些,则让他侥幸逃开了350美金的支出。

杰西把雪茄叼在唇间,手伸进口袋将打火机捏于指间把玩良久,瓶盖与金属外壳撞击出清脆的响声,正当他等得心生厌烦准备点火好好享受一下约克的好烟时,从几个街道外传来了警车的呼鸣。

他飞快起身,往巷子尽头酒吧的方向望过去,鲍勃和安德森——两个刚做完善后工作的小伙子,正警惕地四处张望着朝他跑来,他们显然也听见了不远处的警笛。

一位牵着孩子徐徐而行的妇人,正从巷口外的马路穿过,鲍勃冲出来时见麦克雷朝他喊了声“小心”,一个急刹还是没能稳住,直接将那妇人撞倒在地上。

“见鬼,从哪儿冒出来的?!”比麦克雷大不了几岁的年轻混混脾气却比牛仔火爆多了,已经恶狠狠地对瑟缩着靠往墙边的母子挥起了拳头,“不长眼睛吗?知道我们是……”

“嘿,对女士可不能这么没礼貌。”

鲍勃的话音被脑后传来的冰凉坚硬生生斩断,那触感他再熟悉不过了——那个另整个西部闻风丧胆的枪手,正用一把雷蒙德制式左轮抵着他的后脑勺,随时可以让他的脑袋一秒开花。

死局帮里的底层混混们没有一个不清楚,杰西·麦克雷,这个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的牛仔,虽然不管帮内权力争夺,只管办事拿钱,但任何一个人,多多少少都会对他有所忌惮。

鲍勃的气焰瞬间被冷冰冰的枪口浇灭,他抬起双手让开身,杰西抬腿从摩托车上下来,朝那妇人走过去,后者将自己的孩子努力藏在身后,望向麦克雷手中枪支的双眼里盛满了惶恐惊惧。

“女士,我为他的鲁莽向您道歉。”

牛仔收好左轮,将母子二人从地上扶起来,极其绅士地脱下宽檐帽贴在胸前,礼貌地致以欠身。

那位妇人揽过孩子的脑袋,将他搂紧在身侧,然后绕开立于巷口的三人匆匆离去,动作里带着唯恐避之不及的警惕。

“小混混……”母亲急促的低语传进他的耳朵。

杰西看着他们的背影,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将帽子按回头上。



“下午好,夫人。”

“你好,小杰西,想吃些什么?”

夏日午后热辣的阳光将孩子脏兮兮的小脸炙烤到通红,汗水顺着额角流下来把他的发梢打湿了贴在脸侧。

“这个……有巧克力和杏仁碎的。”他吃力地踮起脚尖够着冰淇淋车的窗口平台,指了指心仪已久的美味。

“3元,小杰西。”

孩子白色的中筒袜已经洗得有些泛黄变形,向下塌拉着,脚上一双款式老旧的短靴沾满灰尘和泥点,他细瘦的小腿绷直了,仰头望着冰淇淋车的主人,小心翼翼展开手掌,那里躺着三枚硬币,因为在手心紧握了太久而有些湿黏。妇人取走他手心的硬币——两枚一美元,一枚50美分,弯下身对名叫杰西的孩子道:

“这里还差50美分。”

“可是,夫人……”那双暖棕色的眼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依依不舍地盯住对方手里的脆皮蛋筒,“我只有这些钱了。”

“我可以……替您跑腿,我知道您每周会去邮局收信!”

“你这小家伙,总有那么多鬼机灵。”妇人看着杰西眼里星星点点的渴望,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娴熟地做好甜筒递到他手中,揉了揉孩子毛茸茸的脑袋,“拿好了,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夫人,您是圣达菲最美的女士!”孩子咧嘴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白亮亮的牙齿被晒成小麦色的脸庞映衬得十分显眼。

冰淇淋车主人被面前这个经西南部烈日风沙打磨得有些粗糙却又质朴可爱的小鬼逗得直笑:“好了,快去吧,西斯小姐在喊你了。”

不远处的孤儿院门口,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年轻保育员在朝杰西招手。

“谢谢您,夫人!”

杰西一边跑向孤儿院,一边粗声粗气地回头朝妇人道谢,从蛋筒皮边缘溢出来些融化的奶油,因为他的剧烈运动滴在了随风扬起的领巾一角。

那个奔跑着远去的身影在灼热阳光的曝晒下,凝成了一抹小小的红色,最终消失于冷灰色的铁栏门后。


麦克雷醒来时,是凌晨四点左右,东边的天空泛出浅淡的灰白。他因为梦中的一场大火惊醒,睁开双眼时整个后背都被汗水浸湿,在床单上留下一小片深色的印痕。

他已经很久没有做梦了,在死局帮中度过的大部分夜晚,都只有数小时生死搏命间隙的浅眠,短暂的休息时间不允许他沉溺梦乡。而刚刚梦中竟难得出现了韦德夫人和西斯小姐,还有他度过了人生前十多年的圣达菲孤儿院——孤儿院的铁栏杆总是把韦德夫人那辆小巧的冰淇淋车隔在很远的地方,年幼时他最大的幸福,大约就是每个夏天存够了三枚硬币后换回一支蘸满巧克力酱与坚果碎的冰淇淋。

势如吞天灭地的滔滔火海把这一切烧成灰烬,某些被深埋在心里的记忆随着今晚的梦境又一次变得焦黑破碎。

麦克雷感到喉头发紧,他起身给自己倒了杯冰水,却一口也喝不下去,握着玻璃杯的手悬在半空轻颤。白天那位仓皇离去的妇人,似乎和儿时韦德夫人的身影重叠了,她说着“小混混”时嫌恶又惧怕的眼神刀子般刺进杰西的身体里。

说到底,他不过是个17岁未成年的孩子,喜欢个人英雄主义的西部牛仔电影,沉迷酒吧老虎机的虚拟小游戏。过早接触帮派火拼、枪支、赌博、过量的烟酒,似乎赋予了他不合年龄的洒脱成熟与精明老道。

如果离开这些,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杰西不止一次问过自己。是在赌局上凭他的小聪明就能成为一位大亨,或是去加油站的快餐店当保洁员每天赚着不够烟酒钱的工资,还有最坏的打算,在街头流浪直至死去,那也并没有人会来认领他的尸体,将他送进一座体面的坟墓里。

似乎任何一种可能性,都比不上眼下的这种刀口舔血却潇洒、自由、富足的日子。上帝不让他当一个庸庸碌碌的好人,他也不妨就顺水推舟,接受了自己注定是个流亡于世界暗面的坏小子。

杰西最后还是没能喝下那杯水,他把已经不再冰凉的清水倒进洗手池里,扣上枪套去了据点的地下靶场。

金属弹壳在他脚边不停增加堆积,直到天空完全被日光点亮。宣泄而出的子弹让他起伏不定的心情稍得一丝平静。

麦克雷从靶场出来时已经是7月21日的早上9点,他在街角的咖啡吧点了一杯牛奶一个三明治,店老板找零时隐秘地对他比了个死局帮通用的暗号手势。牛仔不动声色地端着自己的早餐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将牛仔帽檐拉低了遮住大半脸颊,慢慢咀嚼夹着火腿沙拉的面包片,然后在餐盘的垫纸底下摸到了一张纸条。

他把纸条展开,上面是一行手写的日期和地址:

“7月25日,沙姆罗克北,东18号街6号的五金店”

麦克雷闭上眼默念几遍,纸条在他指尖被搓成一个小球,他用嘴里快燃尽的烟头将纸球碾在三明治的包装袋上,很快,上面便只余下一小撮黑色灰烬。

牛仔起身,吹着口哨推门而出,门上的风铃发出一串悦耳的声音。

一个黑色的身影与他擦肩而过进了咖啡吧,径直走向麦克雷刚刚的座位。 


- TB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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